我以后每次更文前面可能都要加上一句对不起
对不起
六月快乐
14】
从应试教育中磨练出来的生物钟非常准时,即使是在周日的早上也一丝不苟地发挥着作用,李熏然很早就醒了,他似乎一夜都没有改变过姿势,现在依然被季白牢牢锁在怀里。季白的胸膛像燃烧了一夜的壁炉,里头是温暖又不刺眼的火光,以前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愚蠢的飞虫,奋不顾身地往那片光芒里扎,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闯入人类世界的兽,天性告诉他火焰是危险的,会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,但他还是忍不住凑过去,让那种温暖烘烤自己的皮毛。
可能是将错就错,又可能是明知故犯。
躺了很久之后,季白在后面动了动,李熏然适时装作自己也刚刚醒来的样子翻了个身,迎上来的是季白深潭一样的眼睛。
“一早就有心事?”
李熏然这次没来得及表演出迷惑,脸上的惊讶出卖了他。
然而季白只是抽走了手臂,半坐起来,重新把他圈进怀里,声音温柔:“再躺一会?”
李熏然摇摇头,坐起来认真穿衣服。毛衣套上去之后,季白用手指勾着他的领子往里面看一眼,说:“别忘了抑制剂,学校也放一点。”
“瑶瑶之前给过我了。”
“简瑶挺细心的。”季白三下两下穿好衣服站起来,一边系皮带一边说,“跟简轩不像是一家的。”
李熏然不知道应不应该接这话,在季白面前讨论简轩这事儿太惊险了,他只希望默默绕开这个话题的时候不要被发现。结果季白又低头对着他补上一句:“不过简轩人还是靠得住的,是吧。”
李熏然闭紧嘴巴直奔卫生间,似乎听见身后一声轻笑。
上午李熏然坐在窗前把剩下的作业乖乖写完,跟季白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,准备回家。季白要开车送他,李熏然拒绝了,说自己坐车回去就行。
季白没坚持,但是陪他一路往附近的站台走,去等公交。
等车的时候李熏然偷偷看季白,他穿了一件烟灰的大衣,里头一件纯黑的羊毛衫,看着冷峻而锋利,李熏然对他的膜拜和一丝畏惧都来源于此,甚至在和简瑶说起的时候也难掩这种心理,简瑶说季白看起来是有些吓人,完全是黑道大佬那一挂的气质,李熏然却自己倒戈说,我哥哥笑起来还是很温柔的。
“你哥笑过?怎么可能。”简瑶斩钉截铁。
车来车往灰尘很大,李熏然跟季白说:“你回去吧哥,我自己等。”
季白没理他,依旧站得笔直,李熏然移开目光时瞟到车站背后的沿街商铺,其中一家门口停了一辆轿车,车主正往旁边的ATM机走,这时候又有一个男人从另一侧走过来,若无其事地靠在车边盘桓片刻,行人稀少时便伸手进没摇上去的车窗里。
李熏然轻轻叫了一声:“哥。”
季白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问:“怎么?”
“那是个小偷。黄夹克那个。”
“确定?”
“便利店那边那个戴帽子的,现在走过来了,应该是他的同伙。”
李熏然话音刚落,戴帽子的男人快步经过黄夹克,车里拿出来的赃物被传递过去。季白丢下一句报警,一步跨了出去。
季白直奔戴帽子拿赃物的男人而去,黄夹克下意识往反方向逃窜,李熏然想也没想拔腿跟上,顺手把书包丢了过去,把那人砸的一跤摔在地上,李熏然喊了一句他是小偷!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拥而上,把那人压得无法动弹。
“报警了吗?”一个学生问。
“没来得及呢。”
“他偷你什么了?”
“偷的不是我,是那个——”李熏然指指后面取完钱回来的轿车车主,“他还有个同伙,我哥去追了。”
男孩儿看看他,又问:“你也是警校的?”
“我不是。”李熏然拿手机出来打电话报警,往季白那个方向张望,“我哥是。”
几分钟后警车来了,带走小偷,李熏然一直打电话找季白,几个电话过去没人接他有点慌,手指发颤,最后一个电话拨通了,季白声音稳得不像刚刚冲刺过:“这就过来了。”
季白没追几步就遇上人行横道,小偷慌不择路跟自行车撞在一起,刚爬起来被季白一个飞踹撂倒,附近执勤的协警帮忙带走了。李熏然上上下下把他哥打量了几遍,确定没什么问题了,伸手给他拍拍大衣。
“跟我回去拿车吧,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啊——”
“我怕附近有他们同伙盯上你。走。”
李熏然瞟瞟四周,跟着季白又往学校里走去。
路上季白问他:“你怎么确定那人是小偷的?”
“就刚好看到。”
“说你看到了什么。”
“穿黄夹克的那个人从我们等车开始就在了,那车是后来的,肯定不是他的啊。”
“车从哪个方向来的?”
“学院路···吧。”
季白偏头看看李熏然,眼睛里转了些复杂的光线,眉目紧了又松,最后却只字未提,带着他往停车场走去。
下车之前,李熏然问季白要不要回一趟家里,季白摇摇头,叫他自己回去的侧脸略冷,李熏然乖乖拿好书包准备开车门,试探地说:“下周,我能不能再去找你?”
季白冷峻的线条似乎是松动了分毫,语气里宠爱的意思让李熏然耳根热了一下。
“周末我回来,陪你。”
李熏然回到房间放下书包,打算再刷一套卷子,冷不丁感觉背后有人,回头看见季旬站在房门口。
“季叔叔你在家啊。”
“季白送你回来的?”
李熏然点点头,季旬往前迈了一步,帮他把椅子推回去,李熏然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说。
“你挺大了,叔叔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谈一谈。”
李熏然在他面前坐下。
“从你分化成Omega那天开始,我就下决心,一定要好好保护你,但是现在,叔叔好像没有做到。季白这个孩子,我最了解,脾气大有主见,很早我就管不了他了,就像考大学这个事,他根本没有跟我商量啊,我本来希望他接手公司,这个你是知道的,跟我闹了多久啊,从那之后,他为了气我,简直事事跟我反着来。这样看,他其实又很幼稚,就比如吧,上次你发热期,我叫他作为alpha适当和你保持距离,他就开始故意招惹你。”
李熏然有些迷惑,他觉得季叔叔说的应该不是自己猜的那个意思,然后听见季旬接着说:“如果他最近对你表达了什么,你不要理,那都是赌气的话,不能当真的。因为他知道关系到你的事情我最在意,最生气,就故意跟我作对。要不为什么态度转变这么快,出尔反尔?这不是他季白的作风。”
“熏然,你最听话,我的儿子没规矩,我会教训他,你只要知道他说的都不是真的,就不会受伤。”
“你们这辈子安安稳稳做兄弟,叔叔就放心了。对季白,你心里应该有数。”
李熏然的手撑在椅子上,时间久了印出深深的红痕,他感觉不到似的呆坐在那儿,空调嘤嘤嗡嗡发出细微的运行声,他从心到胃都揪紧了,如坠冰窟。